当前位置: 陶瓷 >> 陶瓷前景 >> 这个90后陶艺人,一心专研最古老的釉料,
思敏是景漂中的一员。90后的她有几分特别,别人从众,随大流,而她却专注“小众偏门”工艺。别人觉得拗口难啃的古书,她偏从中寻求配方,用了几年的时间去研究草木灰釉的配方,做出了孔雀釉系列作品。她的作品独特而不孤傲,传承古老工艺之上,也有几分时尚感。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冰与火碰撞的痕迹,有过去和未来影子的交织。
采访
小雅
撰文
小雅
图片
思皿提供
思皿是景德镇众多景漂中的一员,曾经那些小众的技艺往往因为过程繁琐艰难,学习的途径狭隘而在传承的过程中被人摒弃。她却愿从古书发掘,专研中国最古老的陶瓷釉料——草木灰釉。
在很多人眼里,92年的她是幸运的,因为草木灰釉并不算独门绝技,但她研发的孔雀釉单杯却曾在拍卖中拍出上万元的高价。这是一个刚入行几年的年轻人很难想象的高度。
而在幸运到来的前后,她都在做什么?
找到属于自己的作品
年5月,我们第一次见到思皿。那是在景德镇陶瓷学院对面的村子:湘湖。按照定位我们便想把车开进村里,但越开路太窄了,村民们的电动车一阵“滴滴叭叭”,我们估算开进这条弄堂估计就要生生卡住了,然后便进退两难,花了很多时间才把车倒出了村外。
这并不是什么好山好水的世外桃源,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,因为租金便宜,创业成本低,不少陶院的学生把自己的工作室租在这,开启自己人生创作的第一站。
那一天,她正在面临着一场灾难。因为和房东协商失败,他们被迫搬离了原来的工作室。当时合同还没到期,房东强拆,说要翻新留给孩子结婚用,工作室被夷为平地,满地都是砖块。
工作室没了,但烧窑还要继续。所以她不得不就近找房子过渡,之所以只能就近,因为一来柴窑很难迁移,二来担心搬家的过程会损坏很多作品。
所以见到她的那一天,是在那个被夷为平地的工作室不远的一个三层毛坯房,所幸她好像总有“救场”的能力,在三楼,她在空旷的楼层里布置出了一个雅致的工作室。从山里捡来的树枝,随风微微飘动的的布帘,木桌依次摆放的茶器,还有从古玩市场淘来的老柜子,虽然临时,却也古朴,不失野趣。
她穿着一身红衣裳,留着微卷的及肩长发,她不是那种热情的女孩。从门帘走出来的时候,让人觉得这个场景很像电影。
也许是因为出生在文化环境比较好的家庭,她并没有那么着急考虑谋生。她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,常和合伙人窝在一起吃泡面,吃上一星期也不奇怪。每天白天来村子,深夜回去,开始走夜路也有一些怕,时间久了她的胆子也练出来了。
工作室成立的前三年,她和合伙人结结实实地赔了三年。并不是他们不会做作品,而是找不到自己要的那件作品,一直在不计成本地试,于是工作室摆着各式各样的作品。
直到“孔雀釉”系列的出现。
▲孔雀釉系列茶碗
偶然的机会,他们接触到了柴烧。柴烧是一门古老的手艺,它有自己独特的魅力。在最早我们古代开始制陶之初,是没有上釉一说的。当时的器皿都属于自然落灰,形成玻璃晶体的光泽。发现这一现象后,草木灰釉开始被历代工匠所用。
自然界的草木中蕴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元素,与陶瓷坯中的石英、长石等成份相结合,高温熔融后形成了草木灰釉。釉色温润含蓄、古拙、幽静、韵味天成的气质是一般矿石釉料无法比拟的。
那一次,他们碰上老房子拆迁,她和合伙人把那个拆迁老房子里所有的木头都收集来了,这些木头已经有六十年的历史,他们利用这些六十年的老木头制成草木灰釉,加上钴料烧了一窑瓷器。开窑时,所有人都被惊艳到了,因为他们并没有在器皿上做任何刻意的笔触,而它自然形成的纹理却自然细腻,又有一丝拙朴之气。
这就是孔雀釉系列诞生的由来,它利用了草木灰釉的流动性较大,器壁上的釉流入底部形成琥珀色玻璃光泽积釉层,积釉层的开片似神似孔雀开屏状。内外都有羽毛纹路,而外壁稍浅,置入茶汤后杯底幻彩的裂纹。
而纹路的流动浑然天成,每一只都不同,色彩丝毫不做作,彰显自然植物的气息。这是她长久以来想要找寻的,她开始探索,她不只用孔雀釉做杯子,还将它做成——斗笠茶缸。
▲孔雀釉合辑
三年的坚持,让一件能够打动她自己的作品,同时也打动了很多茶客。那时候,当时全国都有人来买她的孔雀釉杯,不论她一窑有多少只,几乎都一只不剩地发往全国各地。买了的人,还愿意继续买,继续推荐给身边的人,杯子甚至都卖到了台湾。
孔雀釉虽能烧成,但成品率极低。思皿说,当时一窑能有三成是好的,就要偷着乐。相比于卖掉的,砸掉的显然更多。陶瓷圈有一个圈内不成文的规矩,次品绝不能卖,必须砸,虽砸的时候她开玩笑说心在滴血,可该砸还砸,向老前辈们看齐。
她相信,只有极致的产品才能投入市场,才能让使用者体会到它背后的温度。
打磨作品的体系
即便孔雀釉的杯子很好卖,但她却在幸运来到的时刻,选择了慢下来。毕竟,在她眼里当时的产品还不完善,它不是一个体系,也没有摸索出很正确的操作手法。
意外是一种幸运,但它却意味着一个课题研究的开始。她想把孔雀釉放到不同的器皿上,小的是茶碗,茶杯。大的可以是斗笠大缸,甚至延续到各种不同的家居摆设中,变成一个和谐的整体。
她也想找到釉的衍生,比如说孔雀釉可以用不同植物,做成灰釉。柴窑中出来的灰也是其中一部分,大部分木头的成分多,他们也会用其他植物,比如谷壳之类的,除了不同的植物的影响,还有就是烧成气氛的不同,有些是经历氧化还原,有些是氧化还原后再氧化。这样的色彩和形态会有一些差别,但仍是孔雀釉。
所以,在直播和各种活动很火热的时候,她并没花太多经历在营销上,她开始钻在这个小世界,原来粉尘过敏的她,经历了几年的磨砺,居然也适应了。
一切似乎要进入正轨了,但转折也在此出现。
▲工作室实验品
年的夏天,合伙人因为对自己事业上的其他追求离开了,这是她最难的时刻,她一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
当时,她家里还给了她另一个选择,出国留学硕博连读。她思考了几个晚上后,便写了这样一段话:
有人说,做瓷嘛,无非拉坯修坯烧窑,如今工业时代,许多东西都是科技可以解决的。可我们一直在尝试寻找最原始的材料,不同的草木灰,不同的试验配比,一次次失败让人崩溃。我还是愿意秉承初心,虽然也只有我一人坚持下来,回头看这些失败,会觉得一切都值得。
于是,她放弃了留学,她决定继续把她想要做的事做完,想明白后,她就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。
在之后大半年的时间,她做了三件大事:组建团队;研发、整理产品线;装修工作室。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,学着从市场的角度去承担一个手艺工作室的未来。
她开始思考,比如曾经古书中的配方并不是一定合适于当下的,必须根据实际进行不断地调试。她曾经试图把杯子拿去实验室做化学分析,希望分析出各种配比,但完全行不通。
她开始明白一个创作者除了感性的大胆设想,还需要理性的支撑。
她和团队的小伙伴开始认真记录下每一个配方的测试结果,尽量精细到各个细节,让烧制的结果稳定下来。这样作品才不是孤立的高高在上的收藏品,有了稳定产量,才能成为日常使用器。
在工作室的二楼,有一个特别壮观的数据库。以思皿的话来说,这是一个“感性”数据库,它不是单单每一次试片烧成的堆积,而是一大片作品成列墙,每个上面都有标记,数字里面都是草木灰烧制的各色孔雀釉,每个作品上都有数字标记,你能从作品中看到它鲜活的状态。
这样的理性还出现在团队管理上,很多年轻人到了景德镇之后就等于“放了暑假”,自由散漫,但思皿却倡导团队规律的作息,就像上班下班一样,在白天有效地做完手工的工作,不熬夜。
她甚至还网购了一块上下班请打卡的提醒牌挂在工作室。
在她看来自由是好事,是一种状态,而不是散漫,曾经的他们常是为了烧窑一下子赶工,弄得节奏很紧张。而如今她更喜欢用一种松弛的状态有序地工作,这样能规避特别疲惫和情绪波动过大。
摸索出一套好的工作方法很重要,比如曾经他们烧窑,是准备2-3天,但现在是准备一周,因为在烧之前就做好充分的准备,避免回炉再烧。釉的浓度要调剂一致。如果碰到釉色擦得不均匀的情况,坯修得过薄等问题,她就陪着团队成员从头到尾再做一遍。
从一件作品到一个产品体系,从一个人孤军奋战到带领一群人协同作战,从年到,她变得自律和耐心,因为每一个细小的步骤都值得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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