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瓷

洋记者瓷都手记人生就像制陶

发布时间:2023/12/14 16:07:51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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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华社记者海伦HelenBentley正在体验画坯的工序。新华社记者周密摄

新华社南昌12月7日电(记者海伦·本特利)提到瓷器,你绕不开景德镇。

掩映在山谷里的景德镇虽是弹丸之地,历史却源远流长。宋朝景德年间,该地开始烧造官瓷,景德即宋真宗的年号。从字面上看,“景德镇”这个名字,除了彰显其皇室御用地位外,并没有什么特别。特别的,是景德镇的旧称。

景德镇古称昌南。一个说法是,随着与外界商贸交流日益增多,外国人开始把来自中国的瓷器叫作“昌南”,由于音误,瓷器的英文逐渐演变成了china。

在景德镇,我遇到了三位外国陶瓷艺人。他们跋涉千里,最终把家安在了瓷器的故乡,当上了“洋景漂”。

瑞安·“喇叭”:游子归家

在陶溪川陶瓷文化创意园的一个工作室里,中文名叫“喇叭”的美国人瑞安·拉巴尔挥着一把刀,用力切着一大块塑料泡沫。他在打包他的一些艺术作品,准备运到北京参展。

来自美国的陶瓷艺术家瑞安·拉巴尔RyanLaBar正在接受采访。新华社记者周密摄

我偷看了一下包装箱,里面是一件瓷器成品——一个在这里随处可见的青花瓷。但让这件普通瓷器大放异彩的,是包裹在外面的一层灰白色瓷质丝带。

“这件作品叫‘拥抱’。”喇叭解释,“我想做的,不仅仅是拥抱传统,更是珍视传统,用传统技艺来诠释当代艺术。”

喇叭的工作室里陈列着不少他的雕塑。他指着一件大型的、看起来像是向内坍塌了的青花瓷雕塑解释:“我在窑炉里试验让陶土在不同温度下产生不同的效果。陶土在窑炉里会移位、变形、黏合。当我关掉炉火,陶土就会凝固,就像冻住了一样。”

我问他,这种把自己的创意和外部不可知力相结合的做法,是否是他在“景漂”岁月里自创的招式。

“我来景德镇之前,这就是我的表达方式,但这也是景德镇习以为常的表达方式。这里有一股混沌的能量和活力。”他说。

任何在中国生活过的人都会感受到这种四处洋溢的活力。“它代表了一种‘永远向前看’的思维。这种活力在中国无处不在,从交通到各领域的建设和创新。我的作品也是反映这种活力。”他说。

新华社记者海伦向大家展示自己刚刚制成的陶坯。新华社记者周密摄

喇叭似乎安于“景漂”生活。他养了一条狗和一只猫。他工作室的墙上挂着一幅手绘的瓷画,画中人是一对眷侣——一个中国女子和一个很像喇叭的男人。

喇叭的作品很受中国观众欢迎。他说自己从景德镇的历史中吸取了能量。事实上,与其说是在异国他乡打拼,他觉得更像是回到了故乡。

“我觉得自己就像从年前的中国穿越回来,是一个归家的游子。”他说。

卡米耶·格朗达蒂:寻找表达

卡米耶·格朗达蒂是法国陶瓷艺人。她的工作室在一栋老楼里,离陶溪川不远。工作室门口矗立着三座雕像,它们人形的身躯被一层层金属质感的釉包裹着,精致的白色双手则从这令人窒息的陶瓷束缚中挣脱出来。

“艺术创作就像是寻找一种表达方式。”格朗达蒂说。

来自法国的陶瓷艺术家卡米耶·格朗达蒂CamilleGrandaty正在接受采访。新华社记者周密摄

她说,在欧洲时,交流不成问题。但在景德镇,交流会有一些障碍。“(所以)我使用一种传递感受、人人都能理解的表达方式。这就是我的独创。”

格朗达蒂的说法是个比喻,但她刚到景德镇的时候确实遇到了语言问题。

“我不会说中文,我什么都不懂。我只知道我需要跟随一位大师学习。当地匠人制作陶瓷的手法是那么自然。”她说。

但是因为语言沟通不畅,她拜师的匠人一开始拒绝了她。格朗达蒂花了三年时间苦学中文,才有勇气再次拜师。

门口雕像上那些精致的手就是她拜师学艺的成果之一。传统东方雕刻套上了西方艺术的外衣——现代与传统的融合。

“创意——这就是‘洋景漂’给景德镇带来的影响。”她说。

克里斯蒂安·特韦:瓷之国度

离景德镇不远的高岭村矿山存有大量古矿遗址。约两千年前,人们开始开采这种洁白、细腻、松软的黏土。这种土被称为“高岭土”,用于制作瓷器。

来自德国的陶瓷艺术家克里斯蒂安·特韦ChristianeToewe正在景德镇的工作室内进行创作。新华社记者周密摄

采访途中人们不断告诉我景德镇的高岭土很特别。但直到我采访了德国艺人克里斯蒂安·特韦,我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义。

整个访谈过程中,特韦有点怯场,也一直没有和我有眼神交流,直到我问她为什么要来景德镇。

“作为制陶的人,亲手触摸中国的陶土非常重要,因为这里是陶瓷的故乡。”特韦说。那一瞬,她眼里含着泪。

陶土是一种有着自己性格特点的自然矿产。你可以拉捏出很完美的壶、雕塑或者是艺术造型,但一旦窑门关上,你就无法控制了。

也许,在人生中,你无法完全掌控你面对的一切,但你必须学会忍受或享受“谋事在人、成事在天”的结果。或许,人生就像制陶。(翻译:薛艳雯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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